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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88、心如鹿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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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夜染“嗤”了一聲,攏緊面紗,便擡步走進馬廄裏去。

蘭芽盡量將燈籠向前伸,讓燈光更多照亮司夜染的前路,她自己則躲在燈影之外,遙遙觀察著司夜染的舉止。

眸光漸冷。

忍不住想,如此背影,如果她此時手中有一把尖刀,她便這樣飛身撲過去,究竟有幾成把握能要了他的狗命?

走進馬廄深處的司夜染忽地一回身,身上墨黑的大披風倏然一抖,目光森然望向她來朗!

蘭芽被驚得一顫,連忙改換了神態,顫聲問:“大人,有什麽需要麽?”

司夜染攏著大披風,像是整個人都融入了夜色裏。他無聲盯著她,然後才緩緩說:“我發現那蟲子了。你需要多少?宮”

“太好了!”蘭芽由衷歡呼,“當然是越多越好!”

“你還真貪心。”

司夜染冷哼了一聲,便轉身回去,徑自向前去,再不說話。

蘭芽心內暗說:我知道你有功夫,尋常嗜血蟲怕是咬不著你。可是一只兩只咬不著,十只二十只咬不著,我就不信百只千只還都咬不著你!

——除非,你不是人。

——或者,你實則對那蟲子並不陌生,知道如何克制。

時間凝在夜色裏,過得遲滯而緩慢,隔著他身上那巨大的黑色披風,蘭芽借著幽暗的燈籠光,幾乎看不清他的手勢和身法。

卻不多時,便見他忽然轉身,向她大步走回來。

蘭芽本.能一退,驚問:“大人?”

司夜染瞟了她一眼:“你準備好的籠子呢?”

蘭芽驚喜得張大了嘴巴:“……捉到了?”

司夜染語聲中寒意不減,只淡淡答:“嗯。”

蘭芽便連忙噗地一聲吹滅了燈籠裏的蠟燭,也顧不得等蠟燭涼下來,便伸手進去想要將蠟燭給扯出來。

司夜染一皺眉,伸手一把攥住她手肘,沈聲問:“你要做什麽?”

蘭芽理所當然地答:“裝蟲子呀!”

實則她之前想了不少法子,找東西來裝那霸道的小瘟神。雙寶和三陽也采了柳條,幫她編成一個小籠子。只是她擔心縫隙不夠細密,讓蟲子飛出來咬到人。幾次三番想過之後,主意終是打在了燈籠上。

燈籠紗罩都細密結實,且為了透光還都是半透明的材料。只需將燈籠上頭加個蓋,那便是極為方便的一只提籠,裝蟲子什麽的可不最方便不過?

她結識完便興沖沖去扯蠟燭……手腕卻一緊,被從燈籠裏硬生生拉了出來。

蘭芽不解擡首:“大人?”

燈籠熄滅了,原本幽暗的月色便漸漸顯得格外皎潔起來,落在他面上,照亮他挺直的鼻梁,與清削的面頰,卻照不清他深凹的眼……

她看見他蹙眉,聽見他說:“蠟燭燙,你手不要了!”

蘭芽心底便忍不住一顫——她認錯了吧,他難道在,關心她?

笑話,定是她錯了。他是恨不得殺了她,讓她活著也是利用她、折磨她的,怎麽會管她會不會燙了手?

她搖搖頭,甩掉不該有的幻覺,淡然一笑,從他掌中抽回了手腕:“蠟燭就算還燃燒的時候,又有多燙呢?大人小時候難道沒玩兒過,用手指從蠟燭火焰裏穿過的游戲麽?只要掌握好速度,便不會有事的。”

她說著便仿佛賭氣一般,故意迅速伸手進去,將蠟燭拔了出來。

融化的蠟油是有些熱,而且黏膩,粘上指尖便除不掉,滾燙地繞成一環。可是她卻都不在乎,將空了的燈籠向面前一伸:“大人將蟲子放進來吧。仔細別讓它們咬了手。”

司夜染盯了她一眼,再沒說話,只伸手將過來。

當他那只手從墨色的大披風裏伸出來的時候,蘭芽才發現他的手有些不對勁——在月光之下,竟然有銀白的反光,不似人手。

蘭芽嚇了一跳,忍不住抓過來細看。

這才從觸手的溫度和質感上找到答案——原來他手上戴了手套。類似銀絲鐵線細密織成,極為細密柔軟卻又能隔絕外物,與鎖子甲的原理類似。

怪不得他一點都不緊張,仿佛不怕蟲子咬似的。

此人,果然狡猾透頂!

他的手被她捉著,她眼裏的神色全被月光出賣,直白地呈現在他眼前——司夜染在她頭頂,於她目光看不到的角度,隱約勾起了唇角。

半晌才悠然說:“我的手,你攥夠了麽?”

蘭芽這才燙手一般地趕緊撒開,仰頭紅著臉強辯:“我攥著的,是大人的手套!”

“哦。”司夜染也不跟她計較,只瞇著眼說:“至於你擔心我被蟲子咬了——倒也不必。戴著這手套都可空手奪白刃,幾只蟲子又能奈我何?”

蘭芽咬唇:“……我,沒擔心大人!”

她實則是擔心蟲子咬不著他!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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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眼神倏暗,盯著她頑固的頭頂——她真的就連頭頂都那麽頑固——“岳蘭芽,你好大的膽子!也曾幾次三番主動討好本官,可是一到關鍵,便只會實話實說!”

蘭芽心底也是一顫,暗惱自己怎麽又寧折不彎了?

只能悄然吞一口氣,仰頭已是換上笑顏:“小的意思是,大人一向眾星捧月,身邊擔心大人的人多著。小的自知地位不夠,大人還輪不到小的來擔心。”

司夜染伸手撐住她下頜。手套那冰涼而嶙峋的質感,讓她有些小小刺痛,不由得擡眼去望他的眼睛。

他卻仿佛冷笑起來:“你的意思,是哀怨本官不夠重視你麽?以你心願,你倒想要站到什麽位置上來,嗯?”

蘭芽一下咬到了自己的舌頭,疼得伸出唇外,呵著涼風。

天殺的,她哪裏是這個意思!

司夜染卻盯著她不斷吞吐的丁香小舌,忽地猛地松開她下頜,寒聲說:“收回去!”

哦?什麽收回去?

她咬了舌頭,疼,要借晚風冷卻——她這礙著他什麽了麽?他憑什麽連這個也要管?

心內百般不願,不過蘭芽只得忍了。不過是小事,她沒必要這樣得罪他。

便縮回去,忍著疼,討好地笑:“遵命。小的收回去了,大人別不高興了。”

他霍地偏頭瞪她:“我哪裏不高興了?你憑什麽說我不高興了?岳蘭芽——你拿什麽以為,你自己有能耐影響本官的心緒?!”

蘭芽只好無言瞪著他。

她說什麽了麽?他這是要幹嘛?

盯夠了,蘭芽只好垂首嘆氣:“好的,都是小的錯了,大人別氣了。”

“我再說一遍:我、沒、氣!”

他還沒忘了他,哈?

蘭芽再擡眼盯他一眼,只好忍了,換過話題:“……大人,蟲呢?”

司夜染竟然又偏過目光來狠狠瞪她!

“蟲,總比我重要,嗯?”

蘭芽心說:他今晚犯了什麽毛病啊!

只能趕緊搖頭:“……小的,當然不是那個意思。小的是覺著,總讓大人攥著那些蟲子在掌心,總歸不合適。”

再小聲補充一句:“咱們今晚,只是來捉蟲的……”

司夜染仿佛也如夢初醒,冷冷“哼”了一聲:“如果不是為了查案,本官今晚才不會隨你來!”

蘭芽只好低頭全認:“……總歸,千錯萬錯都是小的錯了。小的全認下來便是。”

真不知踩著他那根筋了!

司夜染這才一伸手,將捉到的蟲子放進燈籠裏去。

蘭芽一聲又慌又喜的小小歡呼,便低頭只顧著去對付那些蟲子。竟忘了將蓋子帶出來,便只好撩著衣襟蓋住,生怕它們跑了。

司夜染盯著她:“可以回去了麽?”

蘭芽卻搖頭:“才這幾只。小的以為大人天生神武,一出手就是千百只呢……”

司夜染咬牙:“你住嘴!本官再去捉來就是!”

司夜染轉身就走,大披風如更深更濃的夜色。蘭芽忍不住沖著他背影吐了吐舌。

如此這般,司夜染循環往覆不下數十次,一次次將捉到的蟲塞進蘭芽手提的燈籠。

這般累積下來,燈籠紗罩裏已經密密麻麻,隱約果然已有千百之數。

燈籠裏的蟲子漸多,天色卻已漸漸泛白。

瞌睡蟲也早已沿著經脈,點點侵蝕上蘭芽的神智。

到後來她索性貼著墻根坐下來,只機械地指揮著司夜染,“……再多一點。大人,加油。”

最後幾次,她根本是閉著眼睛,完全如在夢中一般對司夜染發號施令。

司夜染幾回瞪著她的睡相,仿佛有些要按捺不住,可最終卻還是忍住了,繼續走回去捉蟲。

最後一次,間隔時間有些長,蘭芽一個激靈從夢裏驚醒過來,睡眼朦朧地去看司夜染。

晨光微曦,原本漆黑一團的馬廄裏已經朦朧能看清輪廓。蘭芽這才發現,司夜染竟然半跪在幾頭羊旁邊,伺機等待蟲子的出現……

蘭芽一下就清醒了。

司夜染是何樣的人呢,他平素從早到晚不同場合都要換過不同的衣裳,可是此時竟然半跪在牲口的糞水裏,只為了捉一只蟲!

蘭芽便驚呼一聲:“大人,不必如此了!”

司夜染蹙眉,這才起身走向外,努力想不去望她震動的神情。

他只淡淡說:“這些羊身上的蟲,已經幾乎都被本官捉光。餘下的幾只便極為難尋,本官只得這樣去找。”

蘭芽快哭了:“其實都差不多夠了,大人不必再為那幾只這般辛苦……”

司夜染咬了咬牙,霍地回頭瞪她:“還不是你說還不夠,還要我加油去捉!”

蘭芽又咬著了

舌頭……

她那分明是在睡夢之中,神智不清之下,機械說出的話好不好——大人怎麽還那麽死心眼兒,都給當了真?

她的舌頭今晚很苦,被兩咬之下,已是紅腫不堪。

蘭芽還想說兩句好話的,卻奈何已是說不清楚,只含混嗚嗚幾聲。

司夜染深沈嘆了口氣,扭頭盯著她的小嘴:“……自作孽,豈可活!”

蘭芽卻笑了,向他展顏,搖頭晃腦外加手舞足蹈地解釋,意思是說她今晚舌頭這樣了,就是受懲罰呢,大人別再生氣了……

卻只見司夜染眸光一暗再暗,卻在暗到了極致時,忽然竄起奇異的光芒。

蘭芽一個激靈,想要退開,卻已是晚了。

只能眼睜睜,看著他倏然貼近,手指緊緊捏住她下頜,迫使她伸出丁香兒來……

再然後,蘭芽的整個世界便都混沌了。

她只知自己不存在了,這樣大個兒的身子都縮小成了那小小的丁香兒,被他含著,吸著,仿佛沈入無底的漩渦,不由自主地卷入,再不能逃……

震驚、屈辱、疼痛……席卷而來,形成抗衡的力道,將她迅速從沈淪之中拽回,讓她清醒過來。

她拼盡了力氣猛地伸手將他推開!

卻因他之前用力太大,含得過緊,一推之下,他的牙齒便刮傷了她舌。

絲絲血腥入口。讓她惡心,讓她想要尖叫!

他被推開,眼中氤氳未褪,用手背抹了抹唇角,陰森盯住她:“膽敢抗拒我?”

蘭芽緊緊閉住眼睛,不想面對他,更不想面對眼前這該死的情勢!“大人,何故那般對小的!”

司夜染悠然一聲冷笑:“何故?還不是你故意!幾次三番在我眼前吞吐而出,我已警告過你,是你不肯聽話!——既然你想要,本官便賞了你!”

她痛,舌便越發腫脹難言,只一對櫻唇顫抖。

司夜染眸光便又一暗,欺身過來,捏住她下頜,又要吻下……

蘭芽狠狠別開頭,已是哭出聲來:“大人何苦強迫小的!小的沒有引逗大人,是大人用強!”

司夜染渴慕不可紓解,滿眼都是陰鷙寒意,緊緊盯住她眼睛:“是你說要代替花,留在本官身邊,好好伺候本官!蘭公子,你這樣聰明,該不會根本不明白這將意味著什麽吧!”

蘭芽哭喊:“……可是大人是公公!”

她是那麽說過,不過都是為了氣藏花的。在她心裏有一重墊底:她以為司夜染究竟是宦官,縱然再有些什麽虛情假意,也不會太嚴重……哪裏想到,他竟然會這樣對她!

方才那次第,他那囂張而強烈的掠奪,根本,根本——就是個正常的男人!

不,是比正常男人還要強烈百倍的!

她被他嚇怕了!

蘭芽腿一軟,撲通跪倒:“大人,是小的從前口無遮攔了。大人可否饒了小的?大人身邊從不乏俊美孌寵,大人就放過小的吧……小的願意為大人賣命,查案辦差,百死不辭——只是這一宗,請大人放過小的吧。”

司夜染眸色更濃,他蹲下,擡起蘭芽小小下頜:“……晚了。”

“大人何意?”蘭芽驚懼擡頭。

司夜染唇角微勾:“你從前說對了,本官是對你有所yu念……你不想要,本官偏偏要給你!你的全部都在本官掌心,本官說想要,便從來由不得你!”

緊迫之下,蘭芽一直小心壓在心底的戾色便再藏不住。她狠狠一呲牙,向司夜染冷笑:“大人難道不怕小的得了近身的機會,便會殺了大人!”

司夜染輕蔑冷哼:“……你太高估了你自己。”

蘭芽也學著他的樣子冷笑:“大人難道不是高估了自己?”

司夜染突地揚聲一笑:“不如,試試?”

他手指收緊,將她整個身子都向他懷裏帶:“你若輸了,便讓本官做盡一切;若本官輸了,這條命你拿走就是!”

他的唇貼上她耳珠:“……想想那情形,便覺得有趣極了。陪本官玩兒,乖~”

蘭芽心下一顫,便趕緊叩頭到地:“……小的錯了,小的不玩兒!大人饒了小的。”

硬碰不過他,她只能服軟。

她下意識便知:她越是倔強,怕是越挑起他的渴念。她只有服軟,拆掉自己所有的傲骨,他才會對她不屑一顧。

果然,司夜染眸中濃濃的渴望之色,有些退散。他瞇著眼睛盯著她:“這還是本官見過的那個岳蘭芽麽?你竟如此輕易便放棄,這樣輕易向本官告饒?”

蘭芽輕嘆一聲:“小的只想活下來。小的再不敢忤逆大人,求大人放過小的……”

司夜染手指不松:“你騙我~”

蘭芽拼命搖頭:“沒有,沒有!這才是真正的我,真的。”

司夜染手

指一僵,霍地松開,將她揮向一邊:“無趣!”

蘭芽悄然舒了一口氣,剛想如何脫身,卻冷不防——身上劇烈一疼!

她垂首,眼前的一幕讓她幾乎昏倒——光忙著跟司夜染鬥法,不知何時那裝著蟲子的燈籠已是倒了。而她的衣襟當做蓋子遮著燈籠的頂口……

司夜染聽見不對,忙回身奔過來:“怎了?”

蘭芽指著那翻倒的燈籠,裏頭飛舞如瘋的蟲子,訥訥地說不出話來。

司夜染狠狠皺眉:“蟲子飛到你衣裳裏,咬了你?”

疼痛之後,便是僵麻。蘭芽不敢呼吸,只能無聲點頭。

這是報應麽?她本想讓他被蟲子咬著,可是他安然無事,卻是她自己被咬了!

草原上的馬匹被咬了之後,都癲狂如瘋;而她哪裏比得上草原上駿馬的強健?

思緒還沒轉完,身子便一輕,轉眸去看,她已被司夜染橫腰抱起。

“大、大人?”

司夜染長眉緊蹙:“閉嘴!要想安然無恙,就乖乖的!”

他,竟要怎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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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小甜蜜,補上中秋禮物,明天見~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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